冷峻——正是今日当值的杜珂。
他的目光扫过徐子文手中的会讲录,在女儿绷紧的侧脸停留一瞬,最终落向杜若璞骤然捏紧的拳。
满堂死寂里,杜若烟听见自己震耳的心跳,徐子文僵着被墨污的衣袖,杜若璞冷笑擦拭指尖墨迹,而杜珂的目光正冰刃般刮过三人。
杜若烟心头发紧,只觉眼眸酸涩。
她猛地伸手抢过那张会讲录,慌乱地压回案上,低声斥道:“徐子文,你休要再胡闹!”
徐子文一愣,没再言语,默默坐回杜若烟身后。
已近亥时,夜读终于散场。堂中灯火渐次熄灭,只余袅袅青烟在空中氤氲,夜色便迅速压了下来。
书院四合的回廊在月色下显得愈加幽寂,偶尔传来风过松枝的簌簌声,夹杂着几声更夫的梆响,提醒人夜已深沉。
学子们或打着呵欠,或低声谈笑,三三两两结伴返回斋舍。
杜若烟却不似旁人轻松,方才那一双冷冽的目光仍像毒蛇般盘踞在心口。
她心神惶惶,急急抬眼去寻哥哥的身影,却早已不见踪迹。
那一抹熟悉的背影像是被夜色吞没,只余心口空落落的慌。
她攥紧了袖口,心绪纷乱,连白芍上前轻声唤她都没听真切。
直到白芍担忧地再问,她才勉强勾了勾唇角,低声道:“你先回外院歇下吧,我……自己一会儿就回。”
白芍虽觉不安,却不敢多言,只得应声退下。
杜若烟独自一人走在僻静的步道上,往斋舍的方向去。
夜色深沉,松枝残影摇曳,月光斑驳地洒在青石上,冷清得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
她步履渐缓,手指不自觉收紧,心底一遍遍回想着方才堂中那双冷冽的眼。
哥哥果然生气了。
想到这里,她心口一阵发酸,低落之情涌上眉眼。
夜风拂面,月色如霜,浸透将军柏的虬枝,刚行至此地,忽闻身侧一声轻唤:“小姐留步。”
嗓音清越似玉磬相击,她浑身一僵,指尖下意识攥紧藏青直身的袖口,只稍稍停滞一瞬,欲快步离开。
“杜小姐,”那声音又近了几分,带着懒洋洋的笑意,“我们白日才见,便不认得小生了?”
她循声望去。
只见将军柏下,一袭霜色直裰隐在斑驳月影中,半明半暗。
清冷月华映在他眉目间,勾勒出一副几近不似凡尘的面容。
眉目疏朗若远山秋水,唇角似笑非笑,仿佛随意一站,便将夜色都生生衬得寂寥。
风吹枝叶摇曳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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