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面春风地迎送一茬茬来客,一看就是宴会的中心人物。世俗成功给他带来无限的骄傲和自信,更蔓延到商业以外的领域。他向人谈论的不是商事合作,而是宗教、历史和哲学,人为什么渴求形而上的虚悬之物。
小钟听见他与人说,信仰将有所回报和应验,心诚则灵。她却想,倘若信仰是因为有所回报,真正信的不是信仰本身,而是回报。听起来很不纯粹,但对心灵需要有所皈依的俗人,这种甘美的“杂质”不可或缺。尤其是面对商会上各个领域的精英翘楚,得失感不强的人很难做好商业。
她以为信仰就像爱情,是排他性很强的精神活动。一旦爱了,就再容不下别的。
除却巫山不是云。
然而,苦修的生活有它形而上的追求,却也不得不有现实的过法。正是尽断尘缘的僧侣,才更需要将未曾熄灭的心力倾注于信仰以外的另一项事业,绘画、武术或纯然饮酒,因而有世人所乐道的画僧、武僧、酒僧。
照这样想,商业似乎也可以是实践修行的事业。
可以吗?小钟摇头。
商业的牵扯太多,固然不在戒律之中,却也不在需要斩断的尘缘之外。
果然是不可兼得的两件事。
小钟抬起头,意料之外地又与那人视线交会。他从容地对她笑,似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从俗务中逃离的时机,辞别了身边的伙伴,向她这边缓缓走来。坚定的眼神似说,在她心中不可弥合的矛盾,于他不构成困扰。他不相信自己的世界里有真正不可能的问题。
他想成为解救她的骑士,就像方才教所有找上门来的人都满意而归。
走至近旁,他问小钟:现在这杯十九号是不是要比上一杯十五号更合口些?语气平淡亲切,仿佛她们已经认识了许久。
好像是。小钟模棱两可地答。其实,除却最开始尝的二号和七号,一者太常见,一者太特别,像代表着两种极端。后面的酒她都只有模糊的印象,全都记不分明了。
或许出于礼貌,她不该答得如此敷衍。但是与他相处,小钟似被一种不知所从来的轻松感萦绕着。半结痂的倦意和孤独在和煦的暖风里微微作痒。她卸下伪装,明知别人一眼看穿还要逞强的孩子气,放纵露出涉世未深的面孔。
为什么这里酒的编号不是连续的?小钟反问。
对顾客来说,好听。对酿造者应是别有深意的数字。
说着,他觉得小钟吃了太多酒,向她推荐饭店的解酒点心,口感密实、不起酥的中式糕点,小钟食欲缺缺。但他已经殷勤地盛好小碟,端来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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